云南特稿5：丽江旅游执法车出动就被跟踪 有人收过死亡威胁

截至7日，慢新闻—重庆晚报特派记者在丽江市已体验了4天旅游市场。随着对丽江旅游监管方面的了解越深入，越体谅到监管部门的不易和努力。

丽江市旅游发展委员会副主任王世竑，是个在旅游发展及监管层面有想法且愿实干的汉子。未见到他前，他回复接受记者采访的短信仅26个字，最后4个字是“吐吐苦水”。

当地执法力度不手软

5日，记者在古城区旅游发展委会员那栋办公楼底楼的临街门面，体验到“丽江微途天下旅行社”门店对当地政府诚信旅游指导价，标出3种不同价格，甚至游走在从国家旅游局至地方旅游监管部门均严打的“不合理低价游”边缘，触碰底线顶风作案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此旅行社还挑衅《旅游法》，声称不签旅游合同。当天及次日，记者先后去古城区旅发委和外宣办反映体验到的旅游乱象，希望有部门介入调查，未果。

7日下午，记者采访王世竑时，谈到在这家旅行社的体验过程，“微途”乱劈材的事才被这里的执法人员知晓。他们立即到现场对这家旅行社作查封处理，具体涉嫌违规违法事宜处深挖细查中。

其实，敢在当地旅游市场中乱来的旅行社，“微途”并非唯一。王世竑向记者提供了一份丽江市自2月底至42日的最新整治旅游市场材料表明，他们的执法力度是没有手软的。比如，对游客多次投诉、退货率居高不下的当地的5家旅游购物店作停业整顿1个月；对15家旅行社涉及的19个违法违规案件完成侦办，给予行政处罚的累计罚金为91万元，等等。

另一方的信息是，由丽江市旅发委牵头，市工商局、旅游警察等政府部门及相关单位，组成涉及全域联合巡逻的联合执法巡逻力量，满足游客街面咨询、现场调查等诉求。

旅发委副主任接恐吓电话

采访中，王世竑倒苦水，记者体验到的“5元一日游拉市海”揽客女是“黑导”。他们在监管中发现，揽客女是个数地甚至上百人的群体，受她们是各经济合作社村民等当地独有原因影响，让旅游执法几近无力成常态。另一种“黑导”是隐性群体且数量更庞大——一些在丽江开客栈的经营者，向住店游客推销或索性用私家车往景区输送游客，靠景区佣金牟利。当执法人员人车截获时，游客几乎均偏向客栈老板，拒不配合执法，认为旅游执法是多管闲事。这个隐性“黑导”群体数量无法准确统计。

至当天下班时间，采访仍未结束。期间，王世竑的同事讲了一件涉及王世竑的事。1年多前，王调到市旅法委分管旅游稽查，迄今先后3次接到疑似受罚旅行社的恐吓电话，对方说知道他家地址、上下班路线及规律，叫他当心性命。王世竑表示，随时奉陪，但执法绝不因此手软。

今年初以来，随着执法力度加大频次增加，执法人员发现，执法车一旦驶出单位就被人跟踪，在街头着装巡逻也不例外。为此，大家用换私家车往执法现场等措施应对。

临近傍晚，采访结束。这样一条信息，让慢新闻-重庆晚报记者有些感触。大研古镇及周边，常住人口约10万，去年来这里的游客达到惊人的3000多万人（去年，丽江接待游客3500多万）左右，庞大游客群体在这里的吃喝拉撒玩，带来的商机不言而喻。但是，原本仅能容10万人的区域来了超350倍的陌生人，无论本地人与外地人在交往和观念上不可避免触碰，甚至引起治安案件。仅个别不良旅行社或商家，顶风作案宰客或虚假信息欺诈等违法违纪事，都足让丽江市的旅游综合执法力量疲于奔命，且效果难让游客满意。为啥？举个小概率例子，假若1万名游客中，仅1人遇到旅游权益受损害的事，那么，小概率累计总人数就是3000人。丽江市目前的旅游联合执法巡逻队仅30人。

这个小概率假设，仅是采访中了解到旅游执法“独木难支”的原因之一。记者还感受到一个重要信号，全域旅游概念在这里变为现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
在丽江的4天，记者几乎体验了一个游客来丽江后所能经验的所有环节，很明显感觉到，这里仍停留在以景区景点作吸引游客的差异化卖点上，旅游部门的监管或服务被牵制在监管旅社行、导游及相关旅游咨询层面，有想法却分身乏术。

旅游执法独木难支

重庆晚报记者从丽江市旅发委获悉，丽江古城大研古镇及周边，常住人口约10万，去年来这里的游客达到3000多万人（去年丽江接待游客3500多万人）。

庞大游客群体在这里吃喝拉撒玩，带来的商机不言而喻。但是，原本仅能容10万人的区域来了超过350倍的游客，无论本地人与外地人，交往和观念不可避免产生触碰，甚至产生治安案件。个别旅行社或商家等旅游从业人员，只盯着景点或旅游产品，顶风作案宰客，足以让丽江市旅游综合执法力量疲于奔命且效果难以让游客满意。

丽江市旅发委工作人员举了一个小概率例子：假如1万名游客当中，仅1人遇到旅游权益受损害的事，那么，小概率累计总人数就是3000人。丽江市旅游联合执法巡逻队，目前仅60多人。

丽江市旅发委工作人员通过这个小概率假设，不仅传递出旅游执法独木难支的尴尬，还传递出一个重要信号：全域旅游概念在丽江变为现实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
记者手记》》

功夫在市场之外

如今，传统景点旅游模式已不能满足现代大旅游发展需要。丽江市旅发委的统计是个佐证，近几年，跟团游数量逐年下降，散客游数量逐年攀升，目前的散客游数量占3000多万游客的七成以上。

体验中，记者遇到一批又一批背包客，刻意对他们中的近10个“80后”作采访后，发现他们有个共同、明显的行为模式：参团对他们来说简直是笑话，他们就像小旅行社，一个行程所有信息从网上下载，然后一串预订发出去，边走边调整旅游线路，回来之后就可把体验感受写成攻略供其他人分享。这种过程，是散客直接全面参与了旅游产品的设计、配置、运营、改变。很遗憾，散客们的这个共有行为模式，记者接触了当地不同政府部门，没听到任何人提过——不分析用户，怎能抓牢用户？

另外，记者在体验“5元一日游拉市海”中，遇到看脸色游带来的体验感差到极点。其实，反向思考会发现，拉市海这种乡村旅游，可挖掘做出的特色资源，远超村民目前驾轻就熟的牵马和划船。比如，湖面上的纳西烤鱼，目前仅停留在烤鱼人自称是湖里原生态鱼的唯一卖点上，暂不论20元一条小鱼价高，仅从货真或新不新鲜的层面讲，传递给消费者的信息不对称的，未见烤鱼木屋有一丝烧烤烟冒出，鱼是提前烤好的。如果换种思路，比如对沿湖50多个村庄的牵马划船村民作分工，拿几个村庄不再从事牵马划船，专事把纳西族人捕鱼的场景再现给游客，让游客参与捕鱼体验或零距离观看捕鱼过程。由此，纳西族的文化得以传播，纯玩游也多一份文化游体验，更扭转了目前众村庄靠单一资源彼此恶性竞争的局面。游客体验到因货真价实后，心甘情愿掏钱的愉悦。

花多少钱算多？每个游客的答案不一，但让他们体验感好是不争的事儿。旅游业内人员的说法很直白，让游客欢天喜地购物，心满意足离开。哪怕花小钱但感觉宰我，也不舒服。吃一顿饭可能花很多钱，但吃得很舒服，性价比高，甚至觉得超值，这个钱就愿意花。

如果，绝大多数游客都说，去云南游玩，旅游体验感好还很有特色。那么，目前的旅游整治就不可能发生，这里肯定是不错的旅游目的地。

如何让游客体验感好，零距离感受全域旅游带来的神奇变化？是摆在云南有关部门面前的一道考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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慢新闻—重庆晚报特派记者 黄艳春